江湖 | 18:华年

释放双眼,带上耳机,听听看~!
相濡以沫,还是相忘于江湖?

只道西风逐客心,天涯飘落费低吟。

残笺枉作平生误,浊酒还将故地寻。

月下清霜愁染鬓,江中孤棹恸伤琴。

一望千里归何日,杜宇声声问古今。

是日清晨,从沈华年的房间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。

“爹爹,你可起来了?”门外传来了沈樵的声音。

沈华年开门,见沈樵神色关切,却也并未应声作答。

“想来昨晚我和阿蕊在廊外彻夜长谈,是吵着爹爹了……”沈樵似猜到了什么。

“无妨,”沈华年道,“即便我是想问,也不知如何问起。”

“事隔经年,爹爹和阿蕊的芥蒂还是如此深吗?”沈樵问。

“倒不是因为这个,”沈华年回答,“只是突然觉得,自己的女儿竟与自己那么相像。”

听罢,沈樵似想起了什么,却又不知如何宽慰自己的父亲。

“阿蕊出生那一年,我也是觉得桎梏于一方之地,便抛下了你们的母亲温如还有你和阿蕊,自此漂泊半生也与你们山海相隔……”

“爹爹,”沈樵已然明白父亲要说什么,便阻言道,“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。”

“而若不是走到山穷水尽,”沈华年继续说道,“恐怕我这辈子都要做一个绝情的丈夫和无能的父亲了……”

“爹爹,快别说了。”沈樵道,“娘亲她也从未曾责怪过你。”

“这便也是我对不起温如的地方,”沈华年说着竟有些哽咽,“昨日你说阿蕊心气甚高又有些偏执,我心想着阿蕊竟像极了我年少时的样子,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阿蕊身子孱弱,恐怕再经不起风雨……”沈樵接上了父亲的话语。

沈华年点头,父子二人竟都默默无语,也又好似已然觉察出对方想要说的一切。

而在沈宅的另一边,沈蕊依旧在母亲梁温如的房间外徘徊,未曾回房休息。

“阿蕊,”何语心上前关切道,“听你兄长说,你昨晚一夜未眠,不如你先回房休息,等娘亲醒了,我便来叫你。”

“嫂嫂,”沈蕊轻声说道,“我六年未曾归家,就让我多陪陪娘亲吧。”

“也好,”何语心缓言道,“你不在的这些年岁里,娘亲口中一直惦念着你,想来……”

“想来,”沈蕊接着何语心的话语,“想来她年轻时遭爹爹抛弃,而这几年我又未能在她膝下尽孝,想来她是何等艰难……”

“可是娘亲她……也从未曾怨过你们……”何语心坦言。

“我自知母亲坚韧豁达,只是……”沈蕊不知说什么是好。

“只是你心中愧疚,既是如此,那便多留些时日陪陪娘亲吧。”何语心道。

“好在哥哥嫂嫂一直都在,如今又有了冬儿,想来娘亲一定宽慰不少。”沈蕊道。

“哎,”何语心叹了口气,“娘亲的身子我是再清楚不过了,她对我们总是无微不至,但在我看来,她的眉宇间永远似少些了什么……阿蕊,听嫂嫂一句,你可千万莫要成了娘亲的心病啊。”

沈蕊点头,姑嫂二人也都默然无语,看着天上的流云随风聚散。

“阿蕊……阿蕊……”屋内的梁温如尚还发着高烧,在旁服侍的刘妈不住地给梁温如擦汗,听到梁温如不住地叫着女儿的名字,刘妈也不禁动容,几欲落下泪来。

“夫人,”刘妈说道,“小姐已经回来了,当下正在屋外守着呢。”

“阿蕊……阿蕊……”梁温如仍是在梦魇中胡乱呓语。

“夫人,小姐回来了,回来了,”刘妈重复道,“你可千万要撑住啊。”

“阿蕊……阿蕊……”梁温如仍不住地叫着女儿的名字,一滴清泪从她脸颊划过。

这三天的光景,对于沈宅的每个人来说,都是度日如年。除了用膳的时间,沈华年整日在客房里踱步,沈樵夫妇一边要照顾冬儿的起居,一边也是忧心如焚,就连平日里调皮的冬儿也似乎变得乖巧了,不再嬉笑玩闹。而沈蕊更是日日在梁温如房门外守候,深怕母亲的身体会有什么差池。

好在郎中的汤药及时见了药效,又有刘妈在一旁悉心的照顾,梁温如的病情终于得以控制。到了第三日的傍晚,郎中说梁温如的高烧已经退却,身体应该是没有大碍了。至此,一家人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。沈华年长舒了一口气,沈樵夫妇相拥而泣,冬儿也懂事地拍手叫好。而沈蕊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,想来若是这次母亲有个三长两短,自己又将会处于何等境地,百感交集间又落下了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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