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喽,爱:6.结尾(一)

释放双眼,带上耳机,听听看~!
我所渴望的不是逃离废墟,没有人可以真正逃离自己精神上的废墟,我所渴望的是光和在那些废墟上重新开花.

结尾了。

结尾没有诗、没有音乐。

在安素对我的众多控诉中还包含着一种不平衡,她悉知我这前半生所有抱有遗憾的故事——我都用文字记录下来了,她都读过。

她在读到那些故事的时候,心里总是不平衡,于是每次争吵的时候她都会反复用故事中的那些人来中伤我,那些语言都像是刀,刀刀致命。

我在《爱的常量与变量》之中说了,在后来我释怀了那一切,那是她想要证明,因为她无法从我的口中知道我是否真的爱她。她想要找一个平衡,她想要用另外一种极端的方式去证明,我是爱她的。

即便是在那时那刻,那伤害如同我给予她的伤害一样深,但我都在一次次的劝说自己释怀。也许安素到最后都不愿意去承认:对于她来说,错误的爱就是不爱,所以我不爱她。而对于我来说我相信所有的爱都是爱,无论她是极端还是怎样。

安素一直控诉我说是我的爱感动了自己,但从来不是,相反的,是她的爱感动了我。

因此我也一直坚信那一夜她哽咽着说出的:“只要我们再坚持,我们就赢了”。

我说这些并非是想为自己辩白,我是想诉说我对安素的另一残忍。在最开始的时候,安素给我的那些伤害我都是无法承受的。试想,如果在遇见她之前我、我的一切都如她口中所说是“肮脏”的,那么她爱我吗,她爱的究竟是什么?

再想,当你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,在他没有违背任何原则问题的时候,你如何会舍得骂他“脏”?

我在最初的一次次暴怒中叫她滚。

滚!

在众多文字中我从来没有在意过“滚”这个字,自安素之后,我才明白这个字可以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伤害。

我想,于安素来说,我给予她的最深切的伤害并非是让她无所依靠地去成长,也不是我说出的那些她无法确信的话。

前者来说,是我爱的方式的错误,但无论如何她总归是可以感受到我在爱她的。而且,她也愿意为这爱去改变。

当然,伤害必然也是有的,否则它不会导致我和安素的数次争吵。那时候我一意孤行的想要让她去成长,用我所认为正确的方式去让她成长,可所谓正确的却是在残忍的逼迫她。

我忽略了安素在上万里的行走中想要的并不是成长,而是一次休息,或者是如同被风吹着的种子落下式的扎根。

更或者,在这其中,我忘记了爱的本身其实就可以让一个人成长。就像幼年的母亲和父亲对我的教育,我往往不能在父亲的棍棒中记住,但我却可以在母亲温柔的话语中去明白我犯下的错,进而去改正。

后者,我说过她起初是相信我所说的一切的,只是后来不再确信了。因为我在一次次确定的对她说出那些话之后,又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完全推翻我说过的所有话。

我在争吵中说我并不爱她。

我在争吵中推翻她对我的爱的一切肯定。

我在争吵中否认她所用尽全力的爱。

无论在什么感情中,两个人对争吵时所说的话都记忆深刻,像一根刺。争吵过后在短暂的时间里那刺的疼痛并不会发作,但只要往后的时间里两个人之间出了一丁点的问题之后,那刺的疼痛就会越来越严重。

到最后,疼到觉得一切都是欺骗,全都是假的。

这在我和安素之中尤甚。后来即便是我可以用胜过那些数十倍的话去解释、证实,告诉她那都是气话,那都不是真的,她都会觉得我是又在欺骗她。

所以即便我无时无刻不都在对她说:我说的都是真的。

她也不会再相信了。

我在去握住那把刀的时候,自己也变成了刀。

回到“滚”字上。我说“滚”字是在我给予安素的伤害中占比最大的。更进一步说,我在一次次轻易地从嘴中说出“滚”字的时候,也是安素对我绝望的开始和一步步加深。

回到安素所叛逃和行走的一切上,我口口声声说在想让她不再走,不再做噩梦了,但我实际上却一次次地让她滚。如果我的“滚”字那么轻易地就可以被说出,那么她上万里的奔赴,她用尽一切去给予的爱,又算什么?

而她的那个噩梦,难道不应该是一次次的“滚”而导致的吗?

她如此的恨那个家,想要逃离,不正是因为她父亲的滚吗?

在她和那些故事抗衡的最后结果里,她说:我只是想要你写一个我们的故事,你不明白吗?

她曾经还说:如果你给我写一年的情话,我就嫁给你,什么都不要。

我没有写。

安素最后说:我妄图从你的所有故事里去读懂你,但是我读不懂,你继续沉沦在你的故事里吧。

在安素看来,于我来说,最重要的永远是那些故事,我一直都沉沦在那些故事里。最意难平的永远是故事中的那些人。而我没有写过一篇关于她的文字,是因为我不够爱她。她的“飞蛾扑火”,她的“用尽全力”甚至比不上故事中的任何一个人。

两个人的爱情里,是容不下任何一个人的,这包括那个人的一丁点信息、气味。

可她不知道的是:她一直在读、一直想去了解的那些对于我和她来说并不是真正重要的。在我和她之间,重要的是我和她,是我亲口对她说的那些话,不是争吵时所说的那些话,是平时我没有一本正经的、我无数次对她说、想要她记住的那些话。

我想,也许这些年在这意义上的降落,我渴望的也不是重新学会说话和重新去认识并且珍视那些词语,而是有一个人可以从一而终的相信我说的话。

一个人说出的话,和任何可以被区分为真假的事物一样:如果相信,那就是真的。

还是那些文字,如果我有让她去懂,那么我想让她真正懂得的应该是那些背后的遗憾。

她说:遗憾不就证明你还有感情嘛?

遗憾是还有感情嘛?我肯定遗憾,但我否认还有任何感情。

我们谁不想在一开始就遇到的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常量,可是人世间的事、人与人的事,又有多少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呢?

重要的难道不是:此时此刻“常量”是你吗?

那天对安素告白的时候,我还说:如果有一天我们真正的散了,那绝对是双方都不再爱的时候,但凡还有一点爱,就爱到彻底的不爱。

这其中就包含了迄今为止我对遗憾的所有总结。

人与人的相遇是很奇妙的,从形成我们、到出生、到相遇、相爱,其中包含了千丝万缕的条件,环环相扣,未知而充满惊险。这之中,但凡其间有一丁点的误差,甚至可能是因为一粒沙子在某一个固定的时间点上进入了眼睛,我们就不会是我们。

我想要让安素看到的永远不是那些故事中的人和我,或者是遗憾,我想让她知道的是:我们经历了太多的遗憾,此时此刻,无论如何但凡还有一丁点的爱,我们都应该抓住对方。

由遗憾衍生出来的不是去弥补遗憾,也不是为了去替代遗憾,而是废墟上重生的花。

我开始明白《重复》中所讨论的“重复”,它说“希望”总是会让人厌倦的,因为它是新的,新的就会变旧,人迟早会厌倦。

回忆则是一位老人,他永远在站立在那里,他不会再成长了,他会永远那样,直到变成一具枯骨。

重复才是真实的,因为它不是新的,它不会让人厌倦。它也不是回忆,它不会消逝。它一直都在进行,它永远真实。

那年我喜欢上了一部电影——《黑暗之光》,我痴迷于那电影里的最后一句台词:小白,你在黑中,我愿意做你的光。

安素终究不明白:那一切,都是废墟。

我所渴望的不是逃离废墟,没有人可以真正逃离自己精神上的废墟,我所渴望的是光和在那些废墟上重新开花。

因此,我真实的愿意去相信一九年的机场安素身上的光是她自己的光。我认定,安素就是我生命中的常量。

说我对自己残忍也好,说我放不下也罢,去深刻的记忆并且不断的回忆都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。我每天都在反思我这所有的遇见和离别,我妄图在其中去寻找一条永远不会再有遗憾的规律。

然而,我终究没有找到那规律。

我看过一部电影,不知道是《前任3》还是几。

在那之前,我发现太多在爱情中的离别都源自于误会,源自于不解释,而不是不爱了。但在那部电影中我看到,所有的误会即便解释清楚了,即便两个人还爱,也都会散场。即使是给自己真正的伤害,也不愿意下楼去紧紧地抱在一起,继续去爱。

我那时候不明白,所以我说:“只要还有一点点爱,就继续爱下去,爱到双方都不再爱了”。

但我终究认清了这现实。

在和安素的最后,如同那部电影一样:她对我说了太多太多,我也说了很多很多,我相信我解释清楚了,但最后她都决然的选择了离开。

她说:那是体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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